那些个吴人见状,却是一阵面面相觑,不能辨其真假。就在这时候,正当他们在犹豫之际,只听得后方是有人朗道:
“是怎么回事?”
李然一听,便立刻是辨出了是伍员的声音,于是,李然当即朝后唤道:
“子胥,是你吗?”
但见一名身着均服的将军,是从不远处策马过来。众人定睛一看,正是伍员伍子胥!
伍员也同时是看到了李然,当即下马行礼道:
“原来是先生!听闻先生如今已在成周担任大宗伯之职,且号令诸侯,天下归心,世人皆称先生为‘素王’!员不久前亦是得知此消息,也是为先生感到高兴!”
李然伸手去扶伍员,只见他头盔之下已是一头的银发,原本略带稚气的脸上,如今也已是挂上了一条条的皱纹。
很显然,这些年来伍员他呕心沥血,灭楚伐越,军旅之中自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子胥,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却不知长卿在何处?”
伍员回道:
“他如今正在会稽山下排兵布阵!长卿他略施小计,便是将越王勾践给困在了会稽山上,如今越王勾践已是瓮中之鳖,我们不日便可将其擒住!”
“对了,先生是何故来到此地?如今吴越激战正酣,此地很是危险,先生实不该来此!”
李然却是长叹一声,与他回答道:
“我来此地,实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子胥,我们不如是先去个僻静的地方再谈?”
伍员当即下令护送李然等人回营,来到营帐之后,伍员是先让其他人尽数出去,褚荡也是直接到了账外候着,营帐内只剩下了李然和范蠡。
直到这时,伍员才开口问道:
“不知先生为何要来此地……究竟是有何要事?其实先生只需来一封书信,员和长卿兄便可以替先生直接办了!又何须先生亲来?”
李然摇头道:
“哎……只因此事委实难办呐……”
随即,李然便将祭乐母女被越王勾践挟之事是一五一十的告给了伍员。
伍员听罢,不禁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啊?竟有这等事!……如今令爱也被越人所挟持……却不知她们如今身在何处?难不成……就在会稽山上?”
李然点了点头,不无担心的应道:
“嗯……是啊……届时刀戟无眼,他们若是当真在会稽山,只怕这般施救,也实是太过危险!而且……我自感时日无多,只怕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伍员关切道:
“先生是抱恙吗?如今吴营之中就有良医在,员这便让医者替先生看看!”
李然却摆了摆手,淡然道:
“倒也不必,如今乃是心疾日积,纵有良药,也是无济于事啊!哎……不提也罢!对了,子胥,你可否安排一下……让我等即刻前往会稽山?我想要尽快会一会这个勾践!”
伍员听了,不由一怔,两眼看了一下李然,是犹豫了一番过后,却是拒绝道:
“先生不可啊!……如此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此事定然另有它法解之,还请先生莫要如此冲动!”
李然长叹一声,又摇头道:
“此事固然危险……但是为救出内人和女儿,我也不得不如此行事!还请子胥兄成全!”
伍员听得此言,不由又是露出一副为难之色。
随后又微微是叹息一声,说道:
“如今……长卿兄就在会稽山下,不如……我这便派人前往寻他,到时先生再跟长卿兄商议,再做定夺……先生以为如何?”
李然本就知道此事绝不可能绕开孙武,所以立刻拱手回道:
“如此……便有劳子胥了!”
伍员亦是立刻还礼,并是辞道:
“还请先生早些歇息,员在此便不再打扰了……”
随即,伍员又命人是抱来了两床被褥,自己则是提前告辞而去。
待伍员刚走不多久,李然便是在帐中来回踱步,回想着刚才与伍员的这一番对话。
突然,他是神情一变,来了一个顿足,惊道:
“坏了!坏了!”
范蠡在旁见了,不解道:
“先生,怎么了?”
李然说道:
“子胥他……只怕是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长卿!方才……是我疏忽了!”
范蠡讶然道:
“子胥兄与先生乃是旧相识,按理应该不会吧?难不成……他还能害了先生不成?”
李然摇头道:
“他自是不会害我,但是一定会阻止我上会稽山!乐儿和光儿眼下在勾践手上,我若是就此上山,对吴国而言是极为不利的!而伍员如今忠心于吴国,又岂能轻易放我上山?”
“所以,他一定会阻止我前往会稽山,甚至不会让我们跟长卿见面!”
范蠡闻言,又细想了一番,不禁一个点头,只觉李然所言是极为在理。
“那……该如何是好?”
范蠡如是问道,而李然则是稍一沉咛,凑近了范蠡身边,并与他嘱托道:
“少伯,你现在就乔装前往会稽山,务必寻到长卿,并让他来见我!此事……也唯有长卿能够助我!”
李然非常清楚,伍员固然和他关系不菲,但是伍员因为其心中的执念和忠诚,是绝对不会做出对吴国不利之事的。
吴王阖闾对他有知遇之恩,而吴王阖闾又是死在越王勾践的手上。他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对于灭越之事自是尽心尽力。
而且,伍员可谓是继承了他们伍家忠心事主的传统。在他们伍家人这里,效忠于君王便是他们的全部!以前的伍举如是,伍奢如是,伍员亦如是!
范蠡听罢,也是不假思索,当即抱拳道:
“诺!蠡这便去!”
范蠡不作任何停歇,便偷偷是去营外换上了吴军的服饰,要前往会稽山。而李然则是就在吴军后方休息,毕竟这段时间的舟车劳顿,也已让他是疲惫不堪。
次日清晨,伍员来到李然营帐探望,李然则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不知子胥可曾派人前去通知了长卿?”
伍员说道:
“先生宽心,员已派人去往前营通知长卿兄了,想来他不日便会回来,还请先生稍安勿躁!”
李然却也不说破,只说道:
“嗯,如此甚好!”
伍员作揖之后,却左顾右盼,没有发现范蠡的身影,不禁奇道:
“咦?不知少伯是去了何处?”
李然却是不经意的回道:
“哦,他呀。只因在营中苦闷,便是去往营外四处走走。”
伍员眯了一下眼睛,望向李然。
“先生……莫不是信不过伍员?派他去了前营寻找?”
李然不由是咯噔了一下,心下细思一番,知道伍员聪慧,这事定也是瞒不住的。于是,他只得是直接一个躬身,致歉道:
“还望子胥海涵……并非信不过子胥,只因我知子胥乃性情之人,为报故主之仇定然是左右为难。所以是在下擅作主张,让少伯也去寻孙将军了!”
伍员眉毛一挑,隐隐中是起得几分怒意,并是说道:
“先生……如今战事正紧,员是极为不赞同先生上山的!尽管先生确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然而伍员却也有非阻止先生的原因!”
李然长叹一口气。
“子胥,我知你是担心我上山之后会相助那勾践……但如今越国败局已定,我即便是上了山,也于事无补。而此举若能救得内人与小女的性命,然……虽死亦可瞑目矣……”
“况且如今越王的性命,也只在吴王的一念之间,所以无论我如何行事,都不会影响此间大局!”
“还请子胥念及昔日旧情,放我上会稽山,救出内人和女儿,然……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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