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师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七章真凤去，五院大比终了时方月一语既出，在这片天地之中好像平地惊雷，令得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虽不知道真凤后来究竟同方月说了些什么，但从真凤此前的表现来看，似乎已经对取得那几块土地没了执念。
同时大家也都一致认为，若是方月同意真凤拿走土地的话，那他也犯不着冒着巨大风险接下真凤三招才是。
真凤闻言，也是转身看向方月：“后生，你可是在与本尊说笑不成？”
“方月不敢。”方月躬身行礼，“只不过听闻真凤前辈此前所言，晚辈认为前辈所作所为，皆是出自善意，绝不夹带私心。方月虽不如前辈这般手眼通天，但大小也算得上一个热血青年。前辈需求，方月愿鼎力相助！”
“师尊……”
听到方月这一番话，就连李知凝也愣住了。
虽说她心中其实想要答应真凤要求，但那些可能出现的舆论压力却让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拿定主意。
当方月替她出头之时，李知凝还在暗自庆幸终于有人能替自己将这等恼人事给挡下来。可此刻方月态度的忽然转变却让李知凝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自己这位师尊，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似乎是看出了李知凝的不解，方月微笑着看了这位弟子一眼，轻声道：“小李，现在为师还在和真凤前辈商议，你先不要插嘴了。”
虽不知道方月为何突然搞出来这么一出，但源于对自家师尊几乎无条件的信任，李知凝还是在方月让自己闭嘴之后彻底住了口，将自家大楚的命运，彻底交到了这位师尊手中。
见李知凝不再多言，方月满意地笑了笑，随后回头看向真凤：“怎么样？前辈可愿意答应晚辈要求？”
真凤皱着眉头仔细看了方月许久，在确定这家伙当真没有开玩笑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后生，本尊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本尊猜测，你虽说愿意将三郡土地让与本尊，但在这后面，一定有你的要求才是——说出来听听。若是要求不过分的话，咱们就算是成交了。”
方月闻言，抚掌大笑：“前辈果然爽快！方月一介晚辈，也不和前辈打哈哈了——晚辈要求有三。若是前辈都够答应，咱们就算成了。”
真凤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方月微微一笑，伸出了一只手竖起手指代表自己所说要求的顺序。
“这第一件事。地可以划归前辈，妖族也可以进入这三郡当中生活修炼。但是这三郡不论怎么说，始终算是大楚的地盘。晚辈希望在对外之时，三郡境内不管人还是妖，都当以大楚子民自居。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真凤闻言，低头思索片刻，随后点了点头：“我妖族本就无国之概念，你想要我们对外这样说，那说了便是，终归没什么坏处。”
“前辈英明！”方月呵呵一笑，竖起了第二根手指，“这第二件事嘛，说来其实也简单——既然已经算大楚子民，那晚辈希望三郡地界内的妖族也应当遵循大楚国策，建立一支隶属于大楚王室的军队。大楚会派出有经验的将领前往三郡训练这支军队。当大楚发生战事之时，这支军队应当开赴前线，为国出力。”
真凤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你这后生，倒是挺会占便宜。不过你可曾想过，我妖族向来自由散漫，即便像你所说强行成立了军队，恐怕也不会做到你们人类军队里面最为关键的服从二字。这支所谓军队，又有什么成立的必要？本尊既然此前已经答应了尔等待得大楚和大秦交锋，我妖族自会以自己的方式帮助大楚，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方月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前辈，晚辈此举并不完全出于私心。在晚辈看来，不管人还是妖，与敌人对战之时，纪律一事都极为重要。无组织无纪律的游兵散勇，终究成不了大事，前辈认为如何？现在既然咱们有了这个人与妖合作的机会，前辈为何不好好利用起来呢？至于前辈所言妖族散漫不服管教，那就麻烦前辈派出一位代表督军，将军中妖族给盯住便是。”
真凤何等聪明，哪里听不出方月话里话外的深意？沉默片刻之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本尊应了你的要求——金翅大鹏！”
见真凤突然叫到自己，金翅大鹏雕连忙应道：“大鹏在！”
真凤看了方月一眼，复又看向金翅大鹏雕：“就照方月所说，待我族进入三郡后，这督军一职便由你担任。具体细节等到军队正式建立之时你再进行对接，可听懂了？”
金翅大鹏雕闻言，大喜过望：“老祖在上！大鹏多谢老祖器重！”
虽然说妖族和人类确实长期有嫌隙，这督军一职想来都不会好做。但这毕竟是妖族老祖真凤亲自安排的命令，对于任何妖物来说，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金翅大鹏雕焉有拒绝的道理？不光不会拒绝，甚至完全会以此为荣并且拿出十成十的干劲去将这件事给做好。
此刻，在金翅大鹏雕眼中，原本看起来还有些惹人厌恶的方月，现在竟然变得相当可爱了起来。这等能让它在真凤面前大显身手的机会，可是几千年都不容易等到的！没想到自己刚刚完成了真凤的一个任务后，居然因为面前这个人类再一次获得了真凤的任命。此时的方月俨然已经成为了金翅大鹏雕心目当中的吉祥物了一般。
在金翅大鹏雕接受了任命之后，真凤复又回头看向方月：“前两件事都没问题了，那你的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这第三件事嘛……”方月说着，嘿嘿笑了起来，“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要说就说，不用和本尊卖关子。若是可以答应你本尊自会答应，若是条件太过苛刻，本尊现在立刻就走也不会有任何损失。”真凤有些不悦地瞪了方月一眼。
见真凤这般反应，方月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收起了玩笑神色。
“这件事其实也并不是太难——正如前辈此前所言，我们人类和你们妖族这数千年来，早已积怨已久。即便现在因为咱们这个约定的关系，你妖族名正言顺地获得了武陵零陵永安三郡土地，但当妖族进入这片土地的时候，晚辈估摸着定然会和当地不愿离去的人类居民产生冲突。前辈您认为是也不是？”
真凤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不可否认，这一定是会发生的。你人族强者为了修炼猎杀妖族，妖族为了修炼偶尔也会猎杀人族。双方难免会有些许世仇。”
“正因如此。”方月继续说道，“所以晚辈希望前辈能够好好约束好手下众妖，让他们在三郡土地之内，不得擅自对人类出手。当然，晚辈也会以大楚的名义发出公告，约束好三郡土地当中的人类高手同样不能对妖族出手。前辈觉得，意下如何呢？”
真凤看了方月一眼，最后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本尊恐怕做不到——如你所见，我妖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崇尚自由的种族，虽说万妖都以本尊为老祖，但本尊对于它们，却并不像你们人类王室那样，有着绝对的统治权与管辖权。更多的，还是靠众妖自行修炼自生自灭罢了。向你刚才所言，就算本尊事先说了这些话，警告众妖不得擅自出手，恐怕它们也不会真正执行。”
“前辈不用担心，关于这一点，晚辈早就考虑到并且想到对策了。”
听到方月很有信心的话语，真凤忍不住眉头一挑：“哦？什么对策，说来听听，若是当真有用的话，本尊就依你所言又何妨？”
方月笑了笑：“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发现，其实单论天赋的话，妖族比之人类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为何自从真龙和鲲鹏仙逝以后的这么多年来，妖族却一直被我人类压制始终出不了头？”
真凤皱了皱眉：“这个问题本尊还真没法回答你。”
“很简单！”方月手一摊，“有句古话说得好，团结才是力量。妖族想来信奉强者为尊单打独斗的生活方式。因此对于众妖而言，并没有太多携手共进的意识。就算有，恐怕也不过是三五至交好友能碰上一碰共同出力。始终打不到咱们人类以国家为单位的团结程度。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统治指挥的情况下，就算个体再强，也始终没办法发挥出应有的优势。这便是妖族面临的最大问题。”
真凤闻言，沉默着低下头细细品味起方月所说的话来。片刻之后，真凤再次抬头说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本尊之前也想到过。但要让这些天性桀骜的大妖们团结起来，又谈何容易？即便是本尊，也不可能每天盯着它们以武力强行统治它们不是？”
方月闻言呵呵一笑：“以前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
“哦？有什么区别？”真凤也被方月说得生起了好奇心。
“妖族此前最大的问题，便在于资源分配上面。因妖族拥有的资源实在太过稀缺，因此唯有强者才有资格获得更多资源变得更强。一来二去之下，妖族便陷入了一种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境地当中。而那些强者们，为了巩固自身的优势，自然也会打压弱者，从而导致整个妖族内部无法变得团结。但是现在，有了三郡土地之后。别的不说，光是修炼资源这一块，恐怕能比以前好上不少档次吧？前辈此前没办法以武力管教众妖。但现在却有办法以武力和无上的权利来对这三郡当中的资源进行分配。那些不听话的大妖，不管实力有多强，一律不许进入三郡领地。而进入三郡范围内的妖族，若是有作奸犯科者，那边驱逐出境。在晚辈看来，这样一来恐怕会极大地规范妖族行为才是了。”
真凤微微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本尊的情况你也知道，本尊自然是不可能长时间呆在那三郡当中把心思花在监督众妖身上。若是失去了本尊的监督，它们能否像咱们现在所言这样听话，却又得另当别论了。”
“这个简单。”方月拍了拍手，“不用前辈亲自坐镇，只要有前辈授权的人在，这件事情自然也能做得下去。同时再加上我大楚也会派出响应官员到三郡，以晚辈现在所言的方针为基础，同前辈钦定的代言人一同治理三郡土地。想来就算有一些不听话的家伙想闹事，咱们也能将他们镇压下去才是。”
听到这儿，真凤也算是明白了方月的意思。
“后生，照你这么说。你是想把这武陵零陵永安三郡，变成你大楚治下人妖共存的实验地？”
“可以这么理解。”方月倒也不纠结，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真凤的猜测，“既然咱们决定了合作，那晚辈自然也不会和前辈玩什么文字游戏。晚辈想要的，就是在我等的通力合作之下，于武陵零陵永安三郡，建立一个隶属于大楚却又有一定自治能力的区域。通过人类与妖族的和谐共处，将人类先进的社会管理经验和伦理常识融入妖族当中，同时也通过妖族的加入，让这片区域内的人类也获得更多的横向比较机会和成长空间，最终达到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目的。”
听完方月的解释，真凤也有些震惊于此人如此大胆的设想：“后生，你可要想好了，若这条路真行得通，那日后的万灵大陆，恐怕真的要进入人类和妖族和谐共存的时代。对于你们人类而言，恐怕会失去现在的很多优势资源了。”
方月笑着摇了摇头：“前辈，您可别忘了。晚辈为何会答应前辈将这三郡区域划分出来。说到底，不管人类还是妖族，始终都是这万灵大陆上的一份子。通过合理的政策让整片大陆发展的更好，这不才是我们的终极的目的吗？若总是将眼光局限在一点微不足道的得失上，又如何成得了大事呢？”
真凤哪里听不出来方月话中之意，当下点了点头：“后生，你倒是让本尊刮目相看了。”
方月微笑拱手：“前辈谬赞了，晚辈此举，也不过是受了前辈影响罢了。”
真凤没有继续理会方月，转身看向一旁的梁正。
“梁副院长，此事你怎么看？”
早就知道魔族入侵之事的梁正对于方月的这个计划也是感觉到极端的不可思议。
但见方月说得头头是道，梁正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地方，于是乎只好笑了一下：“这是前辈和方月以及大楚的约定，我万灵学院自然是无权干涉。不过若是当真出现了妖族肆意伤人的情况，我万灵学院自不会坐视不理。”
真凤点头：“这是自然。若是有真有作奸犯科之辈，用不着你万灵学院出手，本尊自会将之解决。”
随后，真凤又看向了方月：“后生，那咱们就算说定了？”
方月点了点头：“只等前辈一句话就好。”
真凤扭头看向一旁的凤头七彩孔雀：“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负责三郡区域众妖的管理吧。另外回去以后你也好生在族中筛选筛选，先选出一部分听话的族人去往三郡，切莫一来就给本尊添麻烦，明白吗？”
七彩风头孔雀闻言，同样是大喜过望，连忙应了下来。
随后，真凤对方月说道：“既然决定好了。那本尊也希望此事也稍微正式一点。一个月后，本尊会差人拟一份相关文书送到荆门，届时也请你大楚好生对待，将这件事好生昭告天下。明白吗？”
方月拱手点头：“这是自然。”
真凤微微颔首，走到梁正身边。
“带本尊走后，你好生将这楚家小孩扶回去调理调理。不过不用担心他有什么问题，能被本尊附身，或许是他的一场机缘也说不定。”
梁正闻言，连忙向着真凤道了一声谢。
见事情都已经解决，真凤也不再停留，猛地一抬头，再次发出一阵嘹亮凤鸣。随后如它来时一样，一道赤红灵力自楚路七窍当中飞出，于天际之上凝成一道真凤虚影，随后一振翅，终于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看着真凤远去的身影，在场众人心中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此次妖族入侵一事，总算有了一个还算令人满意的结果。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由得笑逐颜开，互相开始讨论起在这场变故当中，方月的各种神奇表现来。
唯有一人看着方月，神情当中流露出了些许不解与疑惑。
余诗怡。
不过还不等余诗怡想得太多，那些个学员们却猛地扑了过来，嚷嚷着要余诗怡兑现此前的承诺，带他们去吃一次天下闻名的踏燕楼鸭血。
梁正也在此刻走到方月面前，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方月的肩膀。
“方老师，老夫果然没信错人啊！”
方月闻言，连忙客客气气的谦虚了一番。
待得和梁正说完之后，方月终于有时间回头走到自家三位学员身旁。
李知凝首当其冲，仰头看着方月，一双眼睛当中满是不解。
“师尊，你既然想要答应真凤前辈的要求，又为何要强出头和真凤前辈打那一个赌呢？”
方月微微笑着揉了揉李知凝的脑袋：“等回去之后为师再和你慢慢聊。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麻烦，咱们现在不应该赶紧去庆祝一番吗？”
听得方月所言，所有学院都是一阵惊呼。
辛苦了多日，终于到了庆祝放松的时刻，又有谁会不乐意呢？
方月呵呵笑着冲水月和余诗怡也招了招手，招呼着两家人们和自己一道，一溜烟跑出荒野，径直朝着旬安城中的踏燕楼而去了。
至于荒野里面的善后工作？
谁爱做谁做，反正怎么也轮不到他方月不是？
看着方月远去的背影，梁正微微一笑，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
……
踏燕楼包厢内。
此前还互相有些看不顺眼的张之恒和龙怀义两个年轻人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居然开始勾肩搭背着称兄道弟了起来。
一个说着什么以后有事尽管找我，一个也说出了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与兄弟同在的傻话。
饿了许多天的任缺没有理会旁边的同伴，只不停地将桌上菜肴赶到自己碗中，不断狼吞虎咽着。在他身旁，夏婉儿有些担忧地看着任缺，不断地拿手绢给他擦着嘴。
李知凝坐在一个角落当中，双手捧着刚刚方月死皮赖脸地从梁正那儿要来的林野法杖，微微闭着眼感受这林野法杖当中的灵力流动，试图破解掉这根法杖的奥秘。
在包厢的另一边，邱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面前的面前的楚蕊，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个女孩的告白。
穆天穆地兄弟二人伙同着司徒云影，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套木偶娃娃，正在给所有人表演者一出甚是搞笑的木偶戏。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学员们，方月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年轻真好啊！”
水月呵呵笑着拍了拍方月肩膀：“方兄弟你年纪也不大，可别这样说。要不然，贫道岂不是都该马上入土了？”
方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先生说笑了——方某有些事情要临时出去一趟，待会儿若是孩子们都玩够了，麻烦先生带他们回去可好？”
水月闻言，将目光投向了包厢门口那道白衣倩影，凑到方月身边一脸坏笑：“方兄弟怎么了？这是太久没见，忍不住要去找你的红颜知己了？”
方月闻言老脸一红：“先生注意言语，还有这么多孩子在呢。”
说罢，方月也不再多留，一溜小跑出了包厢，一把将已经在门外等了他许久的商素素抱进怀中。
商素素本欲从方月怀中挣脱开来，可在二人靠在一起，嗅到方月气息的那一瞬间，商素素的心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只见商素素轻轻抬起双手，也将方月给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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