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陶商喊出了“许公”两个字,曹豹在陶商的身后,不由吓的浑身一哆嗦。
这什么意思啊?怎么听大公子的话,我好像打的是他的熟人呢?
再看看地上的“孝廉”二字血书,曹豹有点回过味来了。
他对陶商当年上月旦评和当上太平公子的事,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自己,好像是揍了不得聊人了。
陶商急忙抬头,望着站在帐篷口,一脸目瞪口呆的裴钱,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医官找来!”
……
曹豹虽然手狠,但刚才也是以出气为主,下手招呼出来的都是皮外伤,医师忙活了好一阵,施以金疮,许靖算是勉强无碍。
“尚书郎!曹某目大不睹,得罪了尚书郎,让尚书郎受了这般大的苦楚!还请尚书郎恕罪!”
曹豹端着酒爵,向着许靖一个劲的赔不是。
“尚书郎!曹某饮此一爵,以为赔罪之礼!”
罢,仰头将爵中酒一饮而尽。
许靖的脸上和身上已经被医官施药包扎,弄的犹如半个木乃伊一样,他发肿的眼帘望着曹豹,嘴角微微有些发颤。
“你把老夫打成这样,喝一爵酒就算完事了?”
曹豹闻言,脑袋上的汗凄凄而下。
他适才行为焦急,也是为了有点在陶商面前表现一下的心理,露一下脸讨点好。
结果脸没露成,倒是把尚书台的尚书郎给得罪了。
就算是许靖当初因为畏惧董卓逃出了京城,但尚书郎的印绶被他给带出了尚书台,而且子一直没有明诏免去他在尚书台的职务,所以许靖的编制和身份可以还是保留在尚书台内。
纯纯的京中高官啊,现在下的刺史和太守,当年几乎有一半是他的手笔。
最要命的他还是许子将的从兄,陶商之所以能当上太平公子和上了月旦评,可以是他一手促成的。
把京城中负责干部人事任免的长官和自己未来上司的恩人给揍了……这算是个什么罪名?
想想就头疼的很。
陶商无奈的看着一脸尴尬忐忑的曹豹,再看看幽怨愤怒的许靖,自己也着实感觉有些尴尬。
这种状况,任凭自己再是能搅浑水,也解决不了。
曹豹这厮,着实也是个妙人呀。
当真是出手不凡。
“陶公子,这一位乃何人也?”许靖指着曹豹问陶商道。
陶商陪笑道:“许公,此事着实是个误会,这一位,乃是我徐州彭城的中军镇将曹豹曹将军,他适才一时情急,误以为许公乃是奸细,因而下手重了些,实乃事急从权之举,还望许公海涵见谅。”
许靖恍然的点零头,道:“原来是徐州军的中军镇将,难怪难怪……曹将军真猛将也,果然是有万夫不当勇!出手这般狠辣,揍的老夫现在还浑身疼。”
曹豹头一次被人这么大尺度的夸赞,着实是有些汗颜。
“许公谬赞了,曹某惭愧……”
陶商赶紧转移话题:“许公,您怎么会如此出现在我的营寨外边,还被当成奸细抓起来了?”
许靖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楚哀痛之色。
“孩子,孔公绪当初为孙坚和袁术联手所害,这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陶商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了哀痛之色。
孔伷的死,早在陶商的意料之中,但那个时候陶商自己尚且不能自保,又如何能想办法在袁术和孙坚两大强手之中,护得孔伷的周全。
可不管怎么,孔伷是自己重生在这个时代之后,第一个肯帮助自己的诸侯,就算他很胆,就算他高谈阔论不干实事,但不能否认的是,孔伷对自己,确实是非常的不错。
包括眼前的这个许靖,也算是自己的恩人。
陶商沉默了许久,方才道:“孔世叔之死,陶某知晓,可恨陶某鞭长莫及,不能在孙坚和袁术的手中护住世叔的性命,心中实在悔恨。”
许靖苦笑着摇摇头,道:“话也不能使这么,你一介双十青年,周旋在这下的虎狼之中,已属难得,还谈的什么保护他人?况且如今孙坚已死,你还在濡须坞一战击败袁术,下闻名,也算是为孔公绪出了一口气,公绪九泉有知,心中亦是瞑目。”
二人回忆起当初的事,感慨万分,不胜唏嘘。
陶商又问起许靖的近况:“许公,孔刺史死后,你自己是怎么过的?”
许靖沉默了一会,方才长叹道:“最近的一年,老夫一直是在交州,交趾太守士燮对老夫颇为敬重,故而权且栖身其下辖。”
陶商闻言,心下暗自默念……士燮。
自己打从接手丹阳郡后,就一直有想跟交州的士燮有沟通的意思了,交州有很多自己想要的资源,只可惜一直没有一个很合适的机会,而且他手底下也没有能够跟士燮相熟的接洽人。
可是看许靖的意思,士燮对于他,似乎是颇有些尊崇之意。
“既然士君对许公尊重有佳,府君为何还要来这徐州之地呢?”
许靖沉默了片刻,半晌方才无奈的道:“交趾郡终归是远离中土,属于边塞之地,那里气四季炎热,老夫在那边,还是颇不习惯。”
许靖这话倒也不是他矫性,的是大实话。
交趾郡下辖十城之地,地域包括后世的广西,广东,越南北中部等地区。
东汉末年政权动乱,交州地处汉朝的最南境,远离纷争,虽然是较为安定,但在开化程度上,跟中土的繁华相比,差的着实不是一点半点。
后世的广州在中国境内的经济屈指可数,但在东汉末年,岭南依旧是属于开发较晚的落后地区,而且当地的土着居民比较混杂,漳气的布置也广,山岭中颇多猛兽,像许靖这样的人物,去了交州虽然是受到了礼遇,但在他心中还是有一种被发配到边境的感觉。
找机会回中原,对于许靖来,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许靖在交趾郡知道了陶商目前在汉境也是风头正盛,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特别是听连袁术都败在了他的手中,想必实力已非普通。
想起当年自己曾替陶商举了孝廉,并让从弟许子将把他弄上了月旦评的事,许靖的心中随即便起了心思……
就冲自己对陶商的恩德,想必这孩子也一定会接纳自己,并对自己尊敬有加的吧?
带着这个想法,许靖拜辞离开了交州的士燮,跋山涉水的前往徐州面见陶商。
没曾想,当他即将抵达徐州境内的时候,正巧赶上陶商率兵前往中原去鏖战董卓和吕布。
许靖倒也是没着急,他在九里山附近的村镇找了个地方住下,静待着陶商凯旋而归。
对手是吕布和董卓,胜负生死着实难料,但许靖这一次也不知是为什么,对着陶商竟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信心。
也不知是因为陶商真的有本事还是许靖的一颗诚心感动地,陶商居然真的打赢了董卓和吕布回来了。
听闻陶商的军队回至了九里山附近,许靖一时间不能克制心中的激动,居然冒着大雨,连夜赶来其军寨欲见陶商。
好一副绵绵的真挚情意啊,着实是感人肺腑。
当然,被曹豹一顿海扁的结局可以忽略不计,重要的是许靖的这一份赤诚归附之心。
不管是于公于私,陶商都不能将许靖拒之于千里之外。
于私,是他成就了自己“太平公子”的名头,就算是为了报恩,陶商也要好好的安顿他。
于公,许靖既然和交州的士燮之间交情颇深厚,那陶商更是需要借他的这层关系,与交州那边搭起一座友谊的桥梁。
“许公若是不嫌弃,不妨就在我们金陵城住下吧,许公乃是陶某的提携恩人,今后,但凡有陶某的一席之地,便绝不会让辜负许公!”
许靖听到了这里,顿时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这孩子真有良心。
“有陶公子你这一番话,老夫就放心了,你且放心,老夫虽然是庸碌之人,但好歹也有些人脉和手段,日后子度若有什么吩咐,老夫绝不推却。”
许靖把话唠到这,陶商倒是还真有一件事想要问他。
“许公,当年你在颍川,曾答应让陶某往月旦评上走一遭,可是却从没过要给陶某十句的金评……这事,当真是您在背后有所助力?”
一到这件事,许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陶公子,句实话,让你上月旦评,确实是老夫的举荐,但老夫那从弟在月旦评给你十句的评语,却绝非老夫所指使,我那从弟平日里行事本就是颇为古怪,他突然对你这般看重,实话,也是大出老夫的意料之外……”
陶商闻言不由的愣了。
太平公子和十句金评的操作,原来不是许靖在背后使力?
许子将又不认识自己,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般看重?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背后到底是许子将的一时兴起,还是有什么不为旁人所知的原因呢?
不管许子将对自己看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眼下,陶商必须要对许靖好,毕竟这也是一种报恩,一种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