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扬闻言,道:“尔等都已是瓮中之鳖,你凭什么和我谈交易?”
“就凭我叶随云三个字。 ????e?n?a`”叶随云仍旧笑嘻嘻说道。“若是大将军不肯,还望不要后悔才好。”
窦文扬道:“难不成你想胁迫本将。叶随云,我知你武功高强,但也要奉劝你一句,切莫自视过高。我可以保证,在你接近我身边之前,那些村民的头必已落在了地上。”
叶随云道:“多谢提醒。那将军是否愿意听我把话说完?”窦文扬点点头。叶随云道:“我知道你此次设下这么大阵仗,封锁南下之路,目标就是我,至于旁人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不知我说的可对?”
眼见窦文扬不置可否,叶随云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道:“大将军如果神眼无碍,相信刚才也瞧见了在下的一点三脚猫功夫。应该很明白,我若想要逃走,贵军之中根本无人能够阻拦。到时你就算把那些村民都杀光,仍是无济于事,终究以失败告终,更遑论你还无法向上交代不是吗。”窦文扬沉着脸一声不吭,似是默认。
叶随云哈哈一笑道:“不如这样,你放他们走,我束手就擒,如何?”说着两手并拢,做个捆的动作。
窦文扬眉毛一挑,颇为意外,在略一思索后点头道:“好,成交。”叶随云暗叫侥幸,自己最后掷出的一枪就是为了此刻,要让窦文扬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闯出去,虽然事实上他已提不起半分力气。
叶随云来到唐西瑶身边,唐西瑶急道:“你若不走,我也留下。”叶随云低声道:“眼下无法可施,此是唯一生路。想来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要我的命,等我功力全复,自有办法脱身。”他见唐西瑶泪光闪烁,仍是迟疑不决,又道:“切记,定要将月婶婶送到南屏山的陶塘岭。”唐西瑶含泪答应。
待唐西瑶等人赶着牛车走远,叶随云双手一伸道:“捆吧。”左右走上几名神策兵,七手八脚将叶随云捆了个结实,双手双脚皆缚以精钢铁锁,再套上一个百斤大枷。窦文扬道:“足下武功惊人,这也是不得已而为。”叶随云笑道:“好说。”
待将叶随云捆锁妥当,几名士兵回报后,窦文扬一眯双眼,道:“去吧,一个不留。”众兵齐声道:“得令”,只见百余骑军马冲出军阵,马上人挥起战刀,带着一袭沙尘朝唐西瑶和村民们冲去。
叶随云怒道:“姓窦的,你干什么?”
窦文扬冷冷道:“在我手下从无活口,你以为自己够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叶随云没想到,这等声名显赫的人竟会如此无耻背信,霎时心头暴怒,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
窦文扬冷笑道:“别费劲了,好好欣赏你那些朋友最后的时刻吧。”眼看骑兵即将追上唐西瑶等人,叶随云本已衰竭的气海之中一股无名之力涌动,猛地爆发而出。双臂一展,咔嚓一声,将套在脖中的大枷震了个稀碎。但双手的精钢铁锁却一时不断。
叶随云顾不上铁锁,向窦文扬冲去,两旁的神策兵纷纷祭出兵器上前阻挡。叶随云无暇恋战,一侧身从刀枪缝隙中钻过,迎面又攻来五人,其中两人手拿长剑,另两人一个用斧,一个使鞭,最后一个则舞动一杆点银横槊。
甫一交手,叶随云立知这五个都非弱者,自己要取胜原不为难,奈何眼下双手被铁链钳制,竟是无法施展降龙掌法。更何况唐西瑶等人危在旦夕,哪有功夫缠斗。他心念一动,连避数招,接着双手挥动铁链,朝其中一个用剑的高手脸上砸去。那人连忙后撤,却感到腕上一凉,手中剑已被叶随云用铁链卷走。
叶随云双臂一振,长剑飞起,在空中转了个个儿,他伸手抓住剑柄,手臂轻转,内息一吐,只见霎时间漫天的星星点点,犹如细雨泼洒而下,正是秋雨剑法第四式‘剑雨铅华’。只听哐啷啷声响,四只兵器同时落地,五人皆喷血倒下。叶随云这一心急发力,身上几处伤口又再度迸裂,鲜血淋漓。
周围兵士怎么都没料到,这五人电光火石间便败下阵来,竟未能拖延丝毫片刻。一时没来得及反应,叶随云的剑尖已经顶在了窦文扬的脖子上。
窦文扬手握着刚取出的‘狂杀枪’,竟是来不及阻挡分毫就被制住。他难以置信道:“这。。。这是什么剑法?”
叶随云顾不上伤口流血不止,急道:“少废话,快让他们停下。”
窦文扬看了看远处,道:“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股神策骑兵已经追至村民车队身后,眼见众人性命不保。这时在村民正面方向突然又出现了另一队身披红袍战甲的官军。叶随云心中一寒,暗忖如此前后夹击,唐西瑶等人绝难幸免。就在这念头一闪之间,却见那队红袍军绕过村民车队,直冲向神策追兵。两军面对面一撞,霎时金鸣马嘶,混战起来。
叶随云眼见众人脱险,又惊又喜,大叫道:“好呀。”只见红衣军自后方源源不断涌来,阵型齐整不乱。须臾间一百多名神策骑兵就被大军淹没,非死即伤。
只见一面天字大旗迎风飘扬,向这边缓缓移来。当先一人白马银枪,来到阵前抱拳道:“窦将军,久违了。”不是别人,正是冷小小。
窦文扬面沉如水,道:“原来是冷将军,恕在下被凶徒所制,就不行礼了。”
冷小小笑道:“敢问窦将军这是唱的哪一出呀?他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动凶胁迫朝廷大将。”
窦文扬哼了一声道:“怎么,冷将军不认识他?”
冷小小道:“笑话,本将为什么要认识他。”
眼见冷小小装傻,窦文扬直气的暗暗咬牙,道:“我奉上令,特来追捕朝廷通缉的要犯叶随云。不料此人凶悍异常,冷将军也看到了,此贼竟敢以剑胁迫本将。”叶随云一旁笑嘻嘻的看着二人说话,剑尖仍抵在窦文扬后心上。
冷小小道:“巧了,我也是奉皇上之命特来抓捕叶随云的。既然他在这里,倒省了我不少麻烦。”
窦文扬道:“你说奉命,可有凭证?”冷小小道:“奉皇上口谕。”窦文扬道:“既如此,就是没有证据了。冷小小你好大胆子,敢假传圣旨。”
冷小小哈的一笑道:“说到胆大包天,我岂敢与你相比。窦文扬,尔受大唐国恩,食朝廷俸禄,却胆敢行此大逆之举。你到底是奉了谁的令自己心知肚明。我告诉你只要天策府尚在,大唐的江山就不会动摇。”
这时叶随云对窦文扬道:“窦大将军别吵了,既然你们都是来抓我的,看来我是无处可逃。在下思量了半天,还是宁愿去对面,就请大将军送在下一程吧。”说着以剑前抵,窦文扬没有办法,只得和叶随云同行穿过了神策军阵。一干神策将领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能任由二人走入天策大军。
来到近前,唐西瑶赶忙给叶随云再度包扎好伤口,嗔道:“你这样早晚把身上的血流干了。”冷小小锤了叶随云肩膀一记,笑道:“孤身冲入千军万马,你今日算是让我开了眼。”叶随云悻悻道:“惭愧,若非你及时赶到,西瑶她们怕是全完了。”
冷小小道:“那也要你能拖到我来不是。”唐西瑶一指被捆绑起的窦文扬,道:“你两个别忙互相吹捧了,他怎么办?”两人哈哈大笑。冷小小走上几步,对窦文扬道:“阁下也是难得的朝中良将,我不杀你,但要委屈大将军这几日留在我军中了。”
窦文扬冷冷道:“你想以我为质,没用的。”冷小小奇道:“此言何意?”窦文扬道:“神策上将军杨钊就在这里,他是不会顾忌我的死活,用不了多久便会领兵来攻。”他话一说完,就听一阵骚动,众人看去,神策大军正缓缓收兵退去。
冷小小知道窦文扬说的没错,大军既然敢丢下主帅退兵,说明必有更高的指挥。暗思此地不宜停留,冷小小也下令后撤,带着一行人退回了天策府的临时行营。
叶随云和唐西瑶来到帅帐之中,与冷小小暖酒促膝,详谈之下都大感意外。原来皇帝李隆基以及朝中诸多文武重臣此时都已身在南屏山半月谷的浩气盟总舵。冷小小得信后心知皇帝处于险境之中,因此尽领天策府兵力,正要前往护卫。途中不意察知了神策军的痕迹,竟意外救下了众人。
冷小道:“不知李林甫怎样的花言巧语,竟骗得皇帝远驾巡游到了南屏山。我得府中密报,他与谢渊已然安排了杀手人马,只等恶人谷一旦动手,挑起战事,事先安排在盟内的人就会将皇帝和所有大臣全数杀死。事后再昭告天下,皇帝及诸臣乃是在南屏游幸期间意外遭遇到了恶人谷的叛乱,不幸被叛乱者所杀。”
叶随云道:“太狡猾了,如此一来便轻轻松松将弑君的罪名推到了恶人谷身上。”唐西瑶道:“还顺便将朝中的耆老重臣一网打尽,以后李林甫一言九鼎,说什么是什么。”
冷小小眉头紧锁道:“我一直以为他第一步是兵权,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瞒天过海,直接安排了陛下的死局。”
叶随云问起下一步该如何时,冷小道:“我没想到神策军主力竟然云集在此,如果窦文扬所言属实,我就只能按兵不动,不能再继续南下了。”唐西瑶和叶随云奇道:“这是为何?”
冷小小看了叶随云一眼,道:“他们的目标是你,我原本打算以窦文扬来挟制神策大军,但如果杨钊在,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定会驱使部队来攻。若是我军继续南行,那就是后背受敌之局,我五千兵力本就处于下风,一旦被他们追击之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因此我不能动,要以逸待劳,正面迎击方可一搏。”
冷小小拍着叶随云的肩膀道:“你此行若是见到王遗风,务必苦口想劝,请他以苍生为念,止戈退憩。”
叶随云还没回答,卢茂匀急匆匆冲入帅帐,道:“将军,神策两个前锋营各一千人分左右来袭。”冷小小立即起身安排布置迎敌,叶随云等人也知多留无益,与冷小小道别后手忙脚乱坐上牛车,驱赶着继续南行。
在路上几人说起事情的发展,阿不担忧道;“也不知冷大将军能不能打赢那些坏人。听说天策府只有五千人,敌人却有将近万人的部队。”
唐西瑶道:“放心吧,杨钊不过一介佞臣,靠着李林甫才上了位,要说领兵打仗,他哪里是冷小小的对手。如果是那个窦文扬,倒真有些麻烦了。”崔小沫则歪着头道:“我在想,就算恶人浩气没有开战,难道李林甫就不敢杀死皇帝吗?”唐西瑶道:“你以为浩气盟里成千上万的人全是坏蛋那,那他们干脆改名叫恶人谷算了。一旦有人察觉皇帝并非死于战乱,那弑君的罪名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就算李林甫也不敢冒如此天下之大不韪。否则他也不必这般的费尽心机了。”
几人聊了半天,却见叶随云正呆呆出神,唐西瑶问他在想什么,叶随云道:“我今日终于理解张先生的话了。”唐西瑶知他说的是张桎辕,叶随云接着道:“以救人之心境去施展秋雨剑法,威力何止强了数倍。”
两日后众人到达官塘驿,此处是个小集市,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焦松等人前来辞行,叶随云连声称谢,暗忖这些村民受己连累,险些命丧途中,不由好生过意不去。焦松却道:“能与济世菩萨共历生死,那也是我们可以向儿孙后世夸耀之事了。”唐西瑶叮嘱焦松不可原路返回,须得绕道而行。焦松等人点头称是,拜别而去。
五人来到一家较大的客栈,坐下点了吃食。叶随云向那店小二问起路径,小二回道:“打此向南过了凛风峡,再转西走两日路程过避水滩便是南屏山。”小二去后,叶随云思量看来最快也还需三四日的路程,不知是否赶得及。又想除了自己和唐西瑶,其他三人都非练武之人,想快也不可能。
这时就听崔小沫嘀咕道:“那桌怪人一直在看我们。”叶随云闻言转头看去,只见相隔三张桌外,坐着几个身穿怪异褐杉的男子,正朝自己这边不断打量。叶随云看到他们腰间悬着长刀,立时分辨出这几人都是东瀛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