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鞅闻言,却是惋惜道:
“常闻先生说起‘长而不宰,为而不持’,昔日只当乃是先生戏言,不曾想先生竟当真是如此想的……只是……先生就此隐退,了却了这一身的才能……实为可惜了!”
李然却甚是安然的摇了摇头道:
“在下飘零半生,之前也曾辅佐过不少人,但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唯有跟着将军,才最终得以实现心中的抱负。如今晋国复霸,天下在将军的率领之下,也势必重归安宁。”
“在下不过是萤虫之火,唯有将军才是真正的冬日之日!我等还指望着将军,好日后能够在冬日之下,过上几天安宁的日子呐!”
赵鞅嗤笑一声,虽是有些不舍,却还是点头道:
“先生既氏坚持如此,鞅又岂能强迫先生?”
李然和赵鞅也是交谈甚多,不过李然身为大宗伯的身份,也不便再在晋国的官驿逗留太久,也只能是惜别而去。
赵鞅一直将李然送至门口,这才与他辞别。
只不过,他这前脚刚出得晋国官驿,却又是鲁人来请。
于是,李然又是来到了鲁国的官驿,却发现孔悝居然坐在里面,也是不由的为之一愣。
孔悝见到李然,也是当即行礼道:
“见过大宗伯!”
李然则是还礼,正感到有些奇怪,只见孔丘是在一旁言道:
“哦!子明先生来啦!来,给先生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卫国的孔悝孔大人。孔大人此番前来,乃是想要从我的诸位弟子中选一个担任他们卫国孔氏的家宰。”
“不过……孔大夫似乎也是临时起意,突然大驾光临的!”
孔悝却道:
“不不不,此事可绝非临时起意。”
孔丘看了一眼身边的子路,说道:
“仲由,你可愿意前往?”
子路躬身道:
“弟子学艺未精,还是不远离师尊了吧!”
孔丘笑道:
“你在季氏曾经担任过家宰,干得倒也不错。正所谓‘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学习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装点,而是希望你们都能够学有所用!”
随后,孔丘又是朝着孔悝拱手言道:
“孔大人,我这位弟子,昔日曾亦是做过季氏的家宰,想来倒是适合前往的!”
孔悝喜道:
“若能得仲尼如此高徒,定是让我卫国受益匪浅呐!”
自此,子路便是跟在了孔悝的身边,成为了孔悝的家臣。
孔悝就此告辞,待他走了之后,孔丘这才说道:
“恩公,不知明日盟誓的誓辞,可曾写好了?”
李然却是摇了摇头,并道:
“呵呵,事务繁多,尚不曾动笔啊!”
孔丘笑道:
“呵呵,如今先生之名,乃天下人所共知。想来事情繁多,那也是必然呐!”
不过,李然这时却没功夫与孔丘闲聊,他转而是立刻正色道:
“仲尼,子路他性格刚直,如今卫国乃是是非之地,恐非良所!”
谁知,孔丘却是说道:
“哦,仲由啊?他追随我时间最久,为人虽是莽撞了些,但好在他为人也最是坚毅。卫国如今君臣不济,有仲由前去拨乱反正,想来倒也正合适!”
李然却是急道:
“正是因为子路刚毅,如今卫国乃是非之地,万一……”
谁知,孔丘却是不以为意道:
“嗐!先生属实是多虑啦!君子虽不能立危墙之下,但仲由他也绝非少智之人,倘若真有变故,他又岂会不知?届时只管逃回鲁国也就是了,又如何不能自保?”
李然闻言,却是叹息一口,摇了摇头,对于子路的未来是深表担忧。
随后,又与孔丘是探究明日大誓,李然这才从鲁国馆驿出来。谁知,却是又碰上了孙武。
原来,孙武也是亲自前来找李然的,得知李然如今身在鲁国官驿,便特意是在门口等候。
李然看到孙武,不无高兴的说道:
“长卿,你我二人终于是得了闲暇,可以回府中慢叙一番了。”
孙武却是一怔,随后却是尴尬笑道:
“先生误会了,武这次是特意来请计的……”
李然闻言,不禁问道:
“哦?长卿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孙武却是微微摇头道:
“吴王杀伐果敢,如今吴越之间,必是一存一亡……敢问孙武究竟该如何自处?”
李然明白孙武之意,其实就是有点茫然了,但李然却是淡然一笑,打趣道:
“哦?长卿如今乃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这……行军打仗的事情,我又如何比得过长卿?长卿问我兵事……呵呵,莫不是在取笑于我?”
孙武闻言,立刻是一个拱手,直言道:
“孙武岂敢?!只是……吴王刚愎自用……不能体恤民意,倘若越国破败,只怕又是百姓之难!孙武虽知兵事,却也懂得上兵伐谋的道理。”
“论兵事,先生或许不及孙武,但若论谋略,孙武却远不及先生。还请先生教孙武如何保全黎庶……”
李然听罢,又是淡然一笑,并是用手拍了拍孙武的肩膀,说道:
“呵呵,这又何难?长卿只需记得四字——攻心为上!”
“越国,乃是楚国之附庸。昔日吴楚争斗,越国多有掣肘。然而如今楚国既没,越国必不能自保。”
“所以,若要保全越国黎庶,就唯有是令其早降!越王勾践虽是勇武,却终究不通兵法,长卿何不施以诈败诱敌之策,令其受困于会稽山上!只待围困其数月,越人必降。届时,长卿还担心不能保全吴越百姓?”
孙武听得此言,不由是愁眉大展,醒悟言道:
“先生所言极是!武明白了!”
但在这时,李然却又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孙武见状,不禁问道:
“先生还有何话要说?”
只见李然又是一声长叹,又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长卿,待你打败越国之后,我劝你最好是要急流勇退,否则只怕到头来是要重蹈我昔日楚灵王的覆辙啊!而且……夫差绝非明君,昔日楚灵王尚且还能懂得一些克己之道。吴王不懂此法,日后必然自败!”
孙武责是一个拱手道:
“武自是理会!只待事成之后,武这就再来寻先生!”
李然却是摇头叹道:
“你来不来找我,皆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你要尽快离开吴国!对了,若能带上伍子胥,再好不过!”
孙武这回显然是听明白了,但是对于伍员,他却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对于李然而言,他却也已顾得上那么许多。他如今所能做的,也唯有这些了。
只因吴人好勇,孙武怕他们会惹出祸事,所以他也是早早的就更李然拜别了。
待孙武离开之后,李然终于是回到了府邸,却发现申包胥和沈尹戌已经在府邸等候多时了。
李然招待他们来到内厅,倒了清水,沈尹戌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国君因为上次和吴国的大战,出逃在外,所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眼下亦是不敢轻易出国。所以不能亲自前来朝聘,还请大宗伯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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